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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哥是两人的独子,柳义成婚的年纪比醉心学业的柳信要早,他和二婶婚后几年才生下这么一颗独苗,今日两人都以为礼哥由对方照顾周全了, 谁曾想,礼哥竟一人偷偷玩水去了! 通济河是县内大河,绕着下河村一圈,附近的几个村里,每隔几年就有谁家孩子在河岸边被找到,找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二叔二婶慌慌忙忙跑出去,纪娘子连忙起身也要去找,却被柳贺拦住:“娘,我唬他的,礼哥已经被我叫回去了。” 柳贺揉了揉额头,二婶的嗓音又尖又刺耳,来一趟真叫他吃不消。 纪娘子也是烦不胜烦,柳信还在的时候,柳义敬畏长兄不敢上门,可近几月,柳义已上门数次,今日虽被柳贺唬住了,往后再来谁也受不住。 “娘不必担心,二叔我来对付就是。” “贺哥儿,怎能事事让你烦心?”纪娘子握住柳贺的手,“你若一心向学,我这当娘的也该立起来。” 纪娘子本以为柳贺考秀才的念头是为了哄柳义,可第二天一早,柳贺竟已捧着书,在小院内看了起来。 柳贺读书的念头也不是刚刚兴起的,他思考了足足好几天,上辈子他学的是理工科,但是当年也是2计算机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在读书上多少还是有点优势的,而且他文科并不差,各门成绩比较平均,加上自明朝开国起,科举取士就已经是基本国策,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从童生到进士,进学的层次基本决定了一个人在社会上所处的地位。 古往今来的任何一个朝代,都没有哪个朝代如此看重读书考试,也没有哪个朝代的考试结果那么立竿见影。 柳贺自认没有经商的天赋,当兵的话,他又不是军籍,只是普通民籍,加上只要考上秀才就能免丁役,一个秀才能免二丁,他爹如果还在的话,柳贺的差役自然可以免了,可柳信偏偏不在了,他这副身子骨恐怕也扛不住繁重的差役。 可以说,柳贺别无选择。 何况,他爹还给他留下了不少财富。 如果他只投身到一户普通农家,想读书习字恐怕会很难,买书买笔墨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够负担起的,可柳信屋中却有整整半柜书。 蒙童学习的《三字经》、《千字文》、《性理自训》和《幼学琼林》都有,接下来就是四书五经,《四书五经大全》和《性理大全》,《朱子集注》和《朱子集传》,蔡氏传《书》,左氏《春秋》……还有蔡清的《易经蒙引》等,柳信的本经是《春秋》,家中有关春秋的注疏自然更多一些。 如果是前世每日对着电脑写程序,柳贺自然静不下心来读这晦涩拗口的书,可这个年代玩乐少,柳贺又心无旁念,读起书来倒是比前世快上很多,他原本就是一旦专注就会彻底投入的人,来了一趟大明朝,他感觉自己的专注度又提升了一步,记忆力也好得惊人,但柳贺却觉得还不够。 相比较同龄的学生,他的进度已经落后不少了。 他今年已是十三岁,成化年间大名鼎鼎的神童杨廷和十二岁就中了举,十二岁考中进士之后当官,“李公谋”的李公李东阳八岁就以神童之名入顺天府学读书,柳贺自认不能和这几位史书留名的大佬相比,可读书要趁早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总不能等到白发苍苍了还是个童生,对心理健康也有影响。 “……遐迩一体,率宾归王。鸣凤在竹,白驹食场……”柳贺背得摇头晃脑,他不像旁人读书时那么一板一眼,相反,他一边念书一边在院子里练太极和八段锦,反正大门一关谁也瞧不见。 不得不说,《千字文》的韵律相当适合练功。 《千字文》全文千字二百五十行,由梁武帝时期的周兴嗣编撰而成,传说《千字文》成书后,周兴嗣一夜白头,足以证明这本书的功底。 柳贺眼下还未去社学读书,但他已于一日前见了社学的夫子。 柳家所在的下河村、与下河村紧邻的古洞村和纪家 村三村合办了一家社学,社学由三村一年合付馆金,读书的学童每人再送些拜师礼就能去读,社学的位置在纪家村,纪家村就是纪娘子家所在,柳贺年幼时去过几回,社学的夫子也是柳信的老师,他甚至都没有认真考教柳贺就让他入了社学。 不过纪娘子提醒柳贺,说这位夫子教书一贯严厉,但柳信考中秀才之后却极为感谢这位夫子,一年中要拜访好几回。 柳贺三遍《千字文》读完,身体也出了些汗,合上书之后,他从“天地玄黄”一句开始往后背,初始还有些磕绊,此后就越来越快,中间只停顿了一次,待一千字背完,他又去里屋把纪娘子叫醒,带她出去晒太阳,过了一会儿才返回屋内,开始默写《千字文》。 柳家屋宅不大,虽然他爹中了秀才,但当时他爷爷偏爱幼子,过世前特意叮嘱他爹别太铺张,意思是别让柳义对显得过于寒酸,他爹听了,屋子建的时候就不大,堆书的那间几乎都被书占据了,只有一桌一椅,桌上摆着两个墨锭,一方砚,还有一迭高头竹纸,竹纸一百张大约要花1 00文,看似不贵,可柳贺记得自己看到过一篇文章,说戚继光的戚家军一个月军饷不足一两,也就是说,这一百张竹纸是戚家军一个人三天的工资。 对柳贺来说,一篇《千字文》就得用上好几张纸。 柳贺的纸还是他爹的收藏,他爹去世后,家中进项减了大半,在纸张上的花销还是尽量节俭些好。 社学 “为政以德,譬如北辰,据其所而众星共之……” 一大早,屋内便传来朗朗的读书声,纪娘子手中针线活不停,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自柳贺定下读书的大计后,成日卧床的纪娘子也来了精神,接了些绣活来做,柳家的几亩水田以纪娘子的体力自然是干不动的,柳信在世时就一直雇人干,每年多少能有些结余。 纪娘子将家中资财收拢在一处,就连她嫁进柳家时的嫁妆都拿了出来,可任凭她怎么算,供柳贺一直读书恐怕也不太够,她好歹是秀才娘子,柳信应考时的花销她心中有数。 但接绣活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只够母子俩的日常花销。 柳信还在时,他平日替人写写书信,兼之有县学廪生的廪米以及每逢科考的生员保结,柳家的日子倒是过得不差,柳信一走,这方面的进项自是没有了,再供养一个读书人,日子立刻就艰难起来。 柳贺其实也在想着赚钱的事。 读书费钱——了解到竹纸价格之后,柳信对这件事已经有了清晰的认知,何况高头竹纸在市面上已经是相当便宜的纸了,其他一张花费数文的纸也并不罕见。 柳贺需要纸,主要是为了练字。 他有原身写毛笔字的经验在,上手倒是并不难,可上手归上手,想写出一手好字却是很难。 明代科举以八股取士,考生的书写自然分外重要,柳贺前世去逛过江南贡院,不夸张地说,那里展出的试卷和印刷出的没有任何区别,以他现在的字,恐怕县试这一关都过不去。 柳贺性格里有一份执拗,他既然认定了要做一件事,就会努力做好,每日读书默字时,他也在琢磨着把字写好。 明代科举多用台阁体,要求字体方正平和,重在规范美观,明初台阁体兴盛于永乐时,“二沈”中的沈度、沈粲就是靠着一手好字被器重,仁宗时三杨辅政,台阁体更是得到了进一步发扬。 柳贺没有一上手就奔着印刷体的目标去,柳信藏着的几本古帖被他扒了出来,有欧阳询的拓本,也有王羲之的行书,柳贺一日临摹上几十页,开写时,他目光专注,眼中只有书和笔,刚写毛笔时,他手上劲不够,写出来的字仿佛飘在纸上一般,练了几日之后,劲是有了,字却还是不够好看。 但柳贺也清楚,这种事急是急不来的。 柳贺习字的途中,纪娘子送来一碗茶,之后便将门掩好,轻手轻脚地关上门。 柳贺一张古帖临摹完了,将一碗茶饮尽,待到中午时,纪娘子已经将饭烧好,母子二人一边吃饭一边闲聊,饭后,柳贺依旧拉着他娘在家前屋后闲逛,纪娘子平日出门不多,可既然儿子拉着,她也都照做,一日日走下来,母子二人看着都比柳贺刚穿来时红润了一些。 “贺哥儿,为娘蒸了糕,你可要吃些?” “要。” 柳贺收好书,拉开长凳,撩开帘子进了厨房。 柳贺学归学,他也没让自己太累,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何况柳信藏书过百本,他想一次性啃完是不可能的,现在只能慢慢打基础。 每天进书房时看到那些书他都觉得压力山大,可一本一本读下来,哪怕一开始只是囫囵吞枣,后面倒也能体会到其中的乐趣,有时候柳信看书看得入了迷,纪娘子得叫上他好几回他才应声。 …… “贺哥儿,这几日有雨,你带着伞。”纪娘子又将柳贺周身打量了一番,柳贺身量略微拔高了些,已是超出她一头了,他模样虽稚嫩,双目却炯炯有神,像极了柳信年轻时。 通济社学离柳贺家大约二公里路,辰时,也就是早上7点就要上课了,最近由春入夏,天气渐渐暖了起来,柳贺起床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若 是在冬日,他天不亮就得起床。 下河村在社学读书的学童不止柳贺一个,不过之前柳贺在家接受柳信的专门辅导,和其他学童并不相熟。 过了下河村,再拐过几个弯就是纪家村了,眼下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早晨的风微微带着一丝寒意,昨夜大概刚下过雨,路上积了不少水,柳贺走时刻意避着泥洼,可脚上却难免还是踩到了泥。 他不由开始怀念前世的雨靴。 不过读书人的打扮自有一套讲究,穿得太粗犷是有辱斯文,学童也是一样。 虽然穿到明朝才几个月,柳贺却觉得,自己多少是有些被同化了。 既入了社学,先去见夫子,柳贺心里多少有种小学生刚开学时的兴奋感——虽然他现在的年纪已经该上初中了。 通济社学面积不大,是一间三进的院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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