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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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过木兰手中的盆子，放在自行车前的篮子里“嫂子，我陪你回去吧。”木兰默默地点点头，走在前面。阳光透过硕大的杉树枝叶间，洒在她孑然的身影上，拖曳了一地的懮郁。</p>

扒灰沿着那条靠近小河的巷道，王则跟在木兰身后，他知道，再走上几十步路，也就到她家了。这是一条几乎谈不上建筑风格的红砖小巷，间或从墙角会传来细微的蔷薇香味，但决然冲不掉从小河散溢出的一股股臭味。在这不大的水面上，永远漂浮着菜叶、秽物和动物的粪便…王则“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暗暗骂道：“这肮脏的城市！”可是这个肮脏的城市有她，这个美丽的女人！她的全身上下颤动着异样的chun情，起伏的xiong膛，别致的嘴角，无不dang发着you人的光芒。</p>

“她像美丽幽深的西树林，昏黑而深邃。我期盼着与她的约会，虽然还要赶许多里地…”他嘴里喃喃念着弗罗斯特的诗句，想象当时创作的意境和象征，忽然间神游物外。</p>

“嘿，到了。王老师，你在想什么呀？”木兰讶异地看着他，心中怦然一动，他那若有所思的表情有些略似死去的丈夫，沉郁斯文，或许这也是老师所特有的吧？木兰自嘲地笑了笑。</p>

王则以为她在笑他，嘿嘿干笑几声，在后脑勺上挠了挠“对不起，忽然想起没有给曾老师买些纸钱，实在不好意思。”“少来了，又不是外人。”木兰斜乜了他一眼，自顾自地打开门“阿声，你看是谁来了？”期中考完了，又要面临着毕业考，儿子这几ri一直猫在家里的小阁楼里苦读。眼见着儿子这般认真，看来将来必有成就，木兰实是喜不自jin。</p>

曾亮声哎了一声，从阁楼上跑了下来，看见王则，顿时有些拘谨，只是怯怯地叫了声：“您好，王老师。”“王老师，你先坐。”木兰招呼着，顺手从柜子边摘下围裙，别在了yao间。</p>

“愣着干什么，还不给王老师倒水去？”王则笑着说“好的，你忙你的去吧。”说完，拉着曾亮声的手，径自坐在一张长条椅上“作业温习得怎么样了，有啥不懂的地方跟老师说说。”“呀，王老师，也没啥子。我这做了些题目，要不您给看看？”曾亮声憨厚地cuo着双手，有些儿不知所措。</p>

“好的，我这就给你辅导一下吧。”王则爽快地点点头。</p>

所谓爱乌及屋，不看学兄曾gen茂的面子，也要看在木兰的花容月貌上。他顺手拖过一把椅子，示意曾亮声坐下。</p>

木兰蹲在厨房里洗着空心菜、红萝卜和大白菜，这些东西都是日常所吃，虽然便宜，但很新鲜，每次木兰都要把它们煮得可口可心，看着儿子狼tun虎咽的样子，便是她一天当中最开心的时候。</p>

她一向喜欢烹饪一类的东西。以前小时候，她常常把采摘自屋后的青菜做成美味的佳肴，让疲惫一整天的父亲回来后，顿时忘记man身的痛。而那时，父亲便会亲热地抱着着她娇小的身子一阵猛吻，生硬的胡子总会刺得她脆生生的叫喊出来。每每思及于此，她就会想起还在西北高原上孤独生活的父亲。</p>

该是把父亲接到这里住的时候了。她心里想着。要不是父亲一直舍不得离开那个守寡的胡氏，她早就让丈夫接到家里来了。这个专克老公的狐狸jing！她呸了一声，灶间的炉火一下子升高了。</p>

“怎么了，是不是呛到了？”伴随着熟悉的咳嗽声，一个佝偻的身影出现在身后，木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自己的公爹曾佤子。</p>

自从那天昏倒之后，经过一番静养和药粥的调和，曾佤子原本苍白的脸色ri渐红润，一点儿也不像是刚丧子不久的老头子。曾佤子是一个man肚子淫词秽句的民谣歌手，曾经有电视台来采访过他，并录了个专题节目，当然，其中的歌词都改成了歌颂中国共产dang2和改革开放的赞词了。木兰记得当初还没过门时，就常常在村口听这个未来的公爹唱着：</p>

哎哟哟——妹子家里我去过哟有一个当当肥肥的磨哎哟哟——尕妹子怀里我睡过有一股烧人的火…在这片荒瘠的土地上，有这种歌，这种即兴随情的歌，能让你忘了今ri的无粮与缺水，沉坠在对异xing甜甜的怀想里。</p>

木兰就是在这种俚俗歌声里长大的，当初朦朦胧胧，到了大时，明白歌词里的含意，不免有些害羞，但又喜欢这质朴真实的旋律，只能别过头去，或是躲在屋子里，细细地谛听。</p>

而今，人已老，歌已逝。只是倔强的曾佤子并不服老。</p>

“没，没啥。爸，你怎么不在chuang上躺着，跑来干啥呢？”木兰没有回头，感觉到公爹已走到身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