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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随着何文的进城,公平党的五位大王已经在江宁城里聚集起来。 城内令人头疼的治安问题因此平静了几日,往日里打破狗脑子的火拼不见了踪影,“转轮王”许昭南已经准备好的发飙也按捺了下来。除时宝丰的次子时维扬在何文进城当日还掀起了一场大规模的群架外,其余各家都已经重新进入认知“谁是敌人、谁是朋友”的严肃反思环节,因为在接下来的谈判里,这可能就要变成最重要的问题了。 何文入城当日,五湖客栈附近的那场火拼,双方随后都出动了数百人,闹得声势浩大,但最终却没能打出个什么结果来。盖因太过混乱的火拼局面对于捕捉某个特定对象的行动其实并没有多少的加成,五尺和四尺的两位y魔在人堆里窜来窜去,尽管时维扬一度看到几个不知名的高手将那两个东西围追堵截,打得抱头鼠窜,但最终也没人抓住这二人带到自己眼前来领赏。 另一方面,五湖客栈这边的众人对于自身的地盘严防死守,在时维扬的关注重心改变之后,客栈前方的火拼便一直没能蔓延到客栈当中去。也是因此,这一次的行动,时维扬一没抓住人,二来也没能勘破这客栈之中隐藏的秘密,最终无功而返。。 当然,能够在何文现身当日闹出这么大的一件事情来,这位二少在周围的朋友当中一时间成为了不折不扣的话题人物,小伙伴们见到他时都纷纷竖起大拇指,佩服他能够不给公平王面子,赞其为真的“猛士”。时维扬表面上自然得意洋洋,回过头去,被恼羞成怒的父亲执行军法,打烂了屁股,一时间只能在家里趴着了。 几日之后,江宁城内“白罗刹”聚集的某个破院子当中,一群女人正围在一起,感叹着江湖上的风云变化。 “这个……真是那个什么……英雄出少年啊……是不是这么说?” “怎么是英雄呢?这明明是个大坏蛋……” “那是大坏蛋……出少年?” “我的天,他这是做了什么坏事,进城才没有半个月吧,这赏格提了五倍……” “咱们要是抓住他,这辈子不愁了。” “没错没错,抓住他抓住他……” 一群平素不怎么擅长打架的女子被新闻纸上的某个赏格冲昏了头脑,一时间摩拳擦掌、叽叽喳喳,颇为兴奋。一来自然是因为赏格的价位太高了,实在是很有吸引力,二来这被悬赏的对象犯下的事情也实在比较触动她们的神经。 倒也有人间中的提醒几句。 “我看你们别想多了,看看这赏格有多少?五千两!江湖上能被悬赏五千两的,那都是名气多大的坏蛋,武艺有多高,手段多厉害。你们还想去抓人家,当心抓不到人,反倒被人家给办了……也不看看人家犯的是什么事,羊入虎口……” 新闻纸悬赏上的y魔称号颇为显眼,再加上高额的赏格,象征着对方绝不是什么易与的简单人物。不过,面对着这样的忧虑,周围的一众女子许多都当场笑了起来。 “那样不也挺好的,你们看,这五尺y魔和四尺y魔两人,只是说他们坏了人的名节,也没说他们把人姑娘给杀了,那咱们去抓他,不是正好吗?” “没错没错,你们看着画的图像,还挺漂亮的……” “年纪又不大……” “成功了咱们有钱,就算不成功,也丢不了命嘛……” “说不定他手段厉害,把人家弄得死去活来的……那人家就承认他是真正的小英雄……” “你们看阿香,娇滴滴的,要不然咱们就使个美人计……” “反正不吃亏……哈哈哈哈……” “白罗刹”当中都是女子,虽然平素做的坏事不少,但人生当中经历的坏事也多,此时说起那少年y魔的事情,口中并没有太多的遮拦,反倒嘻嘻哈哈,很是轻松。这些女子当中也有长得漂亮的、秀气的,平素最擅长扮演被地主士绅侮辱的苦主,说起美人计来,更是头头是道,一片欢乐。 各种虎狼之词的混杂当中,只有那负责读报的“小秀才”曲龙珺,此时仍旧捧着那载有悬赏和人像的新闻纸,将脸皱成一只包子,目光却有些茫然地晃动着。 这怎么会呢? 回想一下,在西南救过自己性命的那位龙小哥,不该是这样的人啊。 然而看那图像上的人物,虽然样貌不过五分相似,但作为见过那龙小哥的人,她确实能够认得出来,这图像之上通缉的,的确就是那位龙少侠。 而且,回忆西南变乱的那一晚,那位龙少侠在院子里以一敌众,犹如站瓜切菜般将十余人斩翻在血泊中的英姿依然历历在目,如果说自己从西南一路流浪到江宁,过得窘迫,并不出奇,这位龙少侠凭借过人的身手能够迅速成名,也并不奇怪,她是相信的。可怎么也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会成了个这样的名声,借着这通缉令的发出,快名闻天下了吧…… 小半个月前龙傲天的名字程、目的要不要更加的细致;目前各方都已经出现大量破坏规矩的享乐情绪,如何打击;公平党怎样走才能避 免过去农民起义失败的结局……等等。 公平党两年崛起,在过去曾经有过一次聚义大会,当时为了团结各方,只是定下了遵循《公平典》行事的各方都属于自己同志的这个大方针,于是在当时,整个聚义其乐融融、和谐无比,也基本奠定了此后一年时间公平党席卷江南的大基础。 那一次的会议,何文一个尖锐的问题都没有提,然而到得这一次,他一开口,便是这些涉及公平党核心存续的基本难题了。在这些问题当中,他甚至带上了大量的支撑数据,几次做出了“再不改,公平党就会死”这样的论断。 虽然许多东西听起来新潮,但这类的问题在公平党上层却已经算不得超前,这主要还是因为西南方面这些年来做了大量关于社会推演的理论工作,对于大量社会变革的推演,“农民起义走对第一步走不对第二步仍旧会死”的这些论断,至少在关心这些事情的体系上层,已经是能够理解的说法。 何文发言完毕之后,引起了大量与会者的沉思。 随后发言的其余四位大王以及各方代表,便也纷纷进行了大量插科打诨式的安慰,多半类似于“这个问题很复杂”、“事情还没那么严重”、“我们跟方腊比还是不同的”、“我们是正义的、正义必胜”之类的口水话,间中也有“打地主就是应该激进”、“矫枉必须过正”、“一时的腐败也没什么,比地主好多了”之类的言辞出现。 于是九月初一的会议结束,与会各方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基本交换了意见,各方都没有生气,这是整个江宁大会谈判的伊始,在比武大会热闹的气氛下,倒是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城内百分之九十的人,甚至都不太清楚它的发生。 真正复杂的暗涌已经在水面下聚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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