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心疼他的过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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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午后，阚羽萱睡着午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特别能吃能睡，只是一睡下去，就总要有人叫她才起得来。
“萱儿～萱儿～
夕阳要落山了，今日还看么？”
白丘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自己看了一下午的书，直到外面的阳光变得温和，天空被夕阳染成了橘红色，他才轻轻摇晃着阚羽萱的肩膀，询问她的意愿。
“……看……当然看！”
不论阚羽萱多么地嗜睡，只要没有下雨，她依然坚持每日傍晚陪白丘到屋顶上欣赏日落。
“别着急，慢点，太阳没那么快能下山！”
白丘笑着扶起依旧睡眼朦胧的阚羽萱，而后蹲下身去，帮她穿着绣鞋。
“丘，我觉得这天开始冷了！”
阚羽萱揉了揉眼睛，尽量驱赶着睡意。
“……是开始冷了，你等一等我，我去给你拿件袍子。”
白丘闻言一顿，虽说现在是夏末，但正常人还是觉得热得很的，唯独阚羽萱从前几日就开始提天冷，他只能不停地给她多加些衣服保暖。
白丘取来一件冬天的披风，给阚羽萱披上，包裹好：
“现在还冷吗？”
“不冷了。”
阚羽萱微微笑着摇了摇头。
见状，白丘也宠溺地笑起，摸了摸了她的头发，然后伸手将她横抱而起，往屋外走去。
上了房顶，白丘扶阚羽萱稳妥地坐下后，他就紧紧地将阚羽萱搂在怀里，让她的重量全部靠在自己身上。
“萱儿，右边那座屋顶上有两只猫，它们好像也同我们一样，在看夕阳！”
阚羽萱循着白丘手指的方向，努力地眯着眼：
“是吗？什么样的猫？”
“……一只是橘色的，头上带着一块白色的斑，另一只是三花的！”
白丘看着阚羽萱努力想要看清的模样，温柔地给她描述起来。
“这两只啊，前几个月我好像在花园里见到过，原来它们还住在府里啊！”
“嗯！萱儿，那边飞来了几只蓝色的小鸟，你听到它们的叫声了吗？简直太难听了！真是白长了一副好皮囊！”
闻言，阚羽萱又蹙了蹙眉地转动耳朵，而后干干地笑起：
“呵呵……你长得好看，你不也不会唱歌么？！”
“谁说我不会的？只是不如萱儿唱的好，既是如此，我何必班门弄斧地出糗，我只要负责给你伴奏就好！”
白丘不服地反驳着，同时伸手将阚羽萱鬓边的碎发撩到耳后。
“可我从来没听你唱过歌，总觉得有些遗憾！”
阚羽萱叹气失落，惹得白丘只好勉强开口：
“咳咳……
欲白首，难相守，人鬼陌路愁灌肠～”
白丘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地唱出了他作的曲、阚羽萱填的词的那首《白羽》。
“……念仍在，怨亦长，
空枝折花心微颤;
上巡天，下访地，
谁奈生死两茫茫～”
阚羽萱吸了口气，也附和着白丘，跟他一起唱了下去。
“殊途……”
“丘～”
唱了两句，阚羽萱便是又累了地闭上了眼睛，打断了白丘的歌声。
“嗯～”
白丘低头轻轻应了一声。
“谢谢你为我写了这么好听的曲子，只可惜，我在填词的时候，不记得你，根据我出演的第一部电影，填了这么不好的词。”
阚羽萱陷入回忆地感慨着。
“小傻瓜～我早说过了，不可惜！再怎么不好的词，我都觉得好听！”
白丘笑着哄着阚羽萱道。
“有时候我在想，我这一生真的就像一部电影，充满了传奇色彩，竟是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
可是有时候我又觉得，我这一生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无非就是和每个人一样，追求着自己爱的人，追求着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与这世上绝大多数人一样，都是在和所爱之人过着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所以，我的人生好像没什么不同。
但是，平淡也好，传奇也罢，我都觉得我这一生过得特别幸福，特别值得！
因为有你！
有你爱我，才让我的人生，变得圆满！
谢谢你，来到了我的身边！”
阚羽萱依偎在白丘的怀里，说着早就不知道说了多少遍的话。
或许是因为她真的很感谢白丘的出现，或许是因为她太怕自己不曾言明过这份谢意，或许也只是因为她越来越记不清自己说过的话而已……
“傻萱儿！是我该谢谢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才对！
谢谢你爱上了我！
谢谢你勇敢地先向我踏出了第一步！
谢谢你不管面临着什么样的困难，都坚持陪在我的身边！
没有你，就不会有如今的我！
能娶你为妻，真的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若没有你，我绝对不会像现在一样幸福！”
白丘抓紧阚羽萱的手臂，眼泪又是不自觉地在眼眶中打转起来，因为每每听到阚羽萱重复这些话，他的心都隐隐作怕，他害怕这是阚羽萱的临别赠言。
可他再怎么害怕，也不可能打断她的话，他希望能听她多说一些，他希望能陪她多说一些。
所以，他每次也不厌其烦地听她说，再不厌其烦地重复自己的回答。
“呵呵……我总觉得，我们大婚之日还是前不久才发生的事，可其实，都已经过去好几十年了吧！”
“何止！等过了中秋，就是你我妖界大婚的一百年成婚纪念了！”
尽管白丘一直对生死表现得很淡然，可他还是忍不住找各种自然的办法，尽力延长着阚羽萱的寿命。
“是吗？都要一百年了啊！
我如今也算活成了个老妖怪了！
不过我这一百多岁的老妖怪，照你这一千多岁的老妖怪，还差得远了！
呵呵……”
“呵呵……你在我面前说老，还不够资格！再修炼个一千年吧！”
阚羽萱自己逗笑着自己，白丘也跟着含泪打趣了起来。
“我才不修炼了！
我现在有你这么个老妖怪护着，谁还敢欺负我啊？”
“好！不练！有我护着你，谁都不能再欺负你！”
阚羽萱环住白丘的腰，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好似撒娇一般，使得白丘疼爱地摸着她的头发。
阚羽萱随即又沉默不语了好久，白丘低头一看，见阚羽萱闭着眼睛，便是轻轻推了推她：
“萱儿？是困了吗？想睡，我们就回屋睡吧！”
“……不用，太阳就太下山了，我就这样靠你一会儿，等太阳下山了，我们就直接去雪院用晚膳。”
阚羽萱蹙了蹙眉头，有气无力地开口回答着。
“可你看起来很累，在吃饭前，再去睡一会儿吧！”
白丘担心地提议道。
“嘘～别说话，我都听不到你的心跳声了。”
阚羽萱又是撒娇地抱怨着白丘。
“……”
白丘呼出一口长气，只得闭嘴，继续安静地抱着她看落日。
良久，阚羽萱身子一晃醒来，迷迷糊糊中抬头看了一眼蹙眉紧张地盯着自己的白丘，笑了笑后抬手将白丘抱好，又低头靠在他的怀中，轻声要求道：
“丘～唱歌给我听罢！我还从来没听你唱歌过～”
“……好～”
白丘搂紧阚羽萱，再次启唇清唱：
“欲白首～难相守～
人鬼陌路愁灌肠～
念仍在～怨亦长～”
歌声很慢，仿佛他唱得慢一些，时间就能流淌得缓一些。
“空枝折花心微……”
但是时间并不会真的因为白丘的歌声慢而变缓，夕阳既已西下，就必然会迎来沉没地平线的那一刻。
“……颤！”
而属于阚羽萱的日落，终于也迎来了这最后一刻！
“……上巡天～下访地～
谁奈生死两茫茫……”
白丘顿了顿之后，深吸一口气，捉紧阚羽萱滑落在他腿上的柔荑，继续放着声歌唱。
一直到夕阳的余晖彻底被黑夜驱散，泪水从耀眼变得晶莹，他才停下了一遍又一遍的歌声，转而埋首在阚羽萱的肩窝里，无声地痛哭起来！
“爹——
娘——
该用膳了——”
在雪院一直没等来白丘和阚羽萱的白羽，来到了含光院中，抬头喊着白丘和阚羽萱用膳。
“……”
白丘闻声，深吸一口气，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将瘫软的阚羽萱抱起，飞下屋顶。
“羽儿，今日，我和你娘就不用晚膳了。”
白丘淡淡地说着，就抱着阚羽萱往房间走去。
“娘是又累了吗？！”
白羽见状，又跟上去问了一句。
“是！
你娘她累了……睡了……
我得在这儿陪她。”
白丘隐忍地回答着。
“那我一会儿给爹娘留些饭菜吧！
今日祖母做了辣炒兔肉，娘前几日不是说想吃辣炒兔肉吗，祖母嘴上不让娘吃辣，其实一直在偷偷学着做！
不过爹放心，我尝过了，不怎么辣，能给娘吃一些！”
“不必了。”
白羽兴致勃勃地说着，白丘淡淡地回应三个字，却让他懵了。
“……不必？
为什么？
娘那么想吃，爹怕娘吃了对身体不好，让娘少吃一点就是了！”
白羽也是心疼阚羽萱的，他作为儿子，自然还是希望平日里能尽量满足阚羽萱的一切心愿。
“我说不必了！”
白丘此刻只想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和阚羽萱单独待一会儿，而白羽一直吵吵闹闹地说个不停，便是惹得白丘隐忍不住地大声了起来！
“……爹？
娘……娘……是不是……她是不是……”
虽然白丘始终背对着白羽，但白丘刚才的那一声吼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因为平日里，阚羽萱午睡时，白羽若是来看他们，白丘一定会叮嘱白羽轻手轻脚、轻声说话，自己又怎么会像刚才那样大吼大叫呢？！
“……是！
你娘她再也不会想吃辣炒兔肉了！她再也不会陪我们用晚膳了！
她累了！她再也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萱儿！萱儿……”
“爹……”
阚羽萱安详地平躺在床上，白丘颤抖着跪在床旁，捉着阚羽萱的一只柔荑，趴在床边，放声大哭起来。
白羽的泪水也止不住地往下流，而他此刻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要坚强，他必须肩负起阚羽萱生前一遍又一遍托付他的责任，照顾好白丘，安抚好白丘的心伤！
但是此时的他根本没想到，自己对于白丘的难过完全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