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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秘辛 「很好,你终于生气了。」司南伯唇角微翘,一个笑容缓缓地展开,轻声说道:「一直听着澹州那边的消息,我还以为你是个不会生气的人,孩子,你毕竟只有十六岁,如果把情绪都隐藏在自己的心里,会是很痛苦的一件事情。」 「那又如何?」范閒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父亲,心里确定了某件事情,「有件事情我必须事先禀告父亲大人。」 「什么事情?」 「我……不是一个很好控制的人。」范閒的话说的很直白。 「我并没有想过控制你……虽然你……是我的儿子。」司南伯爵范建冷冷地看着少年的双眼,似乎想从范閒冷静的眼神中看出些许慌乱来,「但是和宰相家的联姻,事在必行,此事不容商议。」 范閒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微笑说道:「你可以尝试一下。」只是这笑容里充满了自信与坚持。 司南伯似乎有些生气,手掌放在椅子的扶手上微微用力,青筋隐现,半晌后,却是压抑住了自己的怒气,冷笑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那林家小姐温柔体贴,知书达理,实是良配……再说了,凭我范家如今地位,难道还需要靠儿女亲事来稳固地位?区区一个林若甫,难道就真值得你我如此看重?」 范閒微感惊愕,感觉父亲情态不似作伪,只是……如果连堂堂宰相大人都无须看重,那为什么还要自己与林家小姐成亲?莫非真的仅仅是因为林家小姐十分优秀?这种推论是范閒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为什么一定要娶她?」范閒皱眉问道。 司南伯范建微微一笑,说道:「因为林家小姐的母亲,乃是当今长公主,是陛下的亲妹妹,只是这位长公主终身未嫁,却在暗中管理着着皇室的商号,为整个庆国以及皇宫提供着源源不绝的金钱。」 范閒十分震惊,心想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儿竟然是长公主的女儿!那岂不是说宰相大人与这长公主有一腿……甚至是无数腿?难怪宰相大人这些年来从下往上爬的如此顺利……原来走的是面首路线。 这个秘密,全天下知道的人应该没有几人,自己的父亲如果不是因为和皇帝陛下从小一起长大的关係,也一定不可能察觉。范閒忽然意识到这么深的秘密,父亲本来是不应该告诉自己的。 司南伯微笑道:「你也应该清楚,这些话是不能在外面说的,谁说谁就要死。所以这话传到你的耳朵里,你就当没有听见过。之所以我会告诉你这个皇室的秘密,就是想让你有个准备,免得将来与林家小姐相处时,有什么失妥的地方。」 …… …… 范閒忽然想到了五竹叔以前说过的那椿事情,神色变得有些黯然,叹了口气:「长公主管理的皇家商号……是不是原来叶家的生意?」 「不错。」司南伯的眼神里透着一丝怜爱,讚赏地看着面前少年,略觉吃惊于小傢伙居然一下就看穿了问题的真实所在。 「长公主殿下只有这一位女儿,而陛下早就决定将皇家商号让长公主一脉管理,所以谁要是娶到林家小姐,成为长公主殿下的女婿,就有可能成为皇家商号未来的主人。」 说了很多话,司南伯略感疲惫,但内心深处却又有些兴奋,按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来,盯着范閒一字一字说道:「那家商号,本来就是你母亲的,所以你只是夺回本来就属于你自己的东西!」 …… …… 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父亲深谋远虑,孩儿佩服。」范閒对着父亲行了一礼,问道:「虽然对方不是公主,但毕竟有皇室的身份,您认为我们这样做,就能把母亲的家业夺回来?这种想法我觉得有些过于自大。」 「自然还有后手,不要忘了,为父是户部侍郎,管的也是银钱之事。」范建微笑着,愈发欣赏面前这个少年冷静的头脑和态度,「而且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林若甫这个老贼虽然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太大的发言权,但他对于我们两家的婚事还有疑虑,所以我希望你最近一段时间,能够在京都表现的好一些。」 「为什么?」范閒有些疑惑,虽然林若甫贵为宰相,文官之首,但自己很清楚范家在京都这面深湖里的位置,对方如果能够结交如此强援,应该是乐见之事,为什么还会反对?如果是考虑到身份,那位小姐似乎与自己一样,出身都不怎么光彩。 「每个人都有自己站立的位置,不同的阵营就要考虑不同的事情。」范建淡淡解释道:「范氏是京都大族,林若甫是文官之首,两家暗中联姻,事体甚大。林若甫之所以犹有迟疑,是一惧陛下疑他用心,二惧属下文官系统中的那些年青人因此事生出二心。」 范閒叹了一口气,自嘲笑道:「亏我一路上还考虑许多,原来这只是剃头担子一头热,只是范家单方面想法。」 「是啊,所以你要想办法让那位林家小姐认可你。」范建微笑着,只是有些不解:「剃头担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说错了。」范閒抿嘴一笑,不多 解释,转而问道:「父亲,有件事情我一直很好奇,不知能不能问。」 「问吧。」 「算了。也已经很晚了,孩儿先去休息。」不知为何,范閒住嘴不言,改而说道:「我对京都不熟,能不能让籐子京跟着我?」 「籐子京沿路打点的本事不错,不过只不过是个四品高手……」范建皱皱眉,「我给你安排强一点的护卫,京都里的水很深。」 范閒微笑道:「不用了,好不容易和他熟了,何必再换人。」 父子二人又閒言了几句,见夜已深,范閒才行礼告退,外面早有丫环等着,穿过复杂的行廊,将他领到自己的卧房。 ------------------------------------- 他乡遇故知 躺在香喷喷的床上,手指下意识地在光滑的绸面上抚摩,范閒还在消化先前父亲所说的话。虽然他知道来京都后一定会碰见一些麻烦的事情,但确实没有想到事情会如此麻烦。 他刚才离开前本来准备问一下父亲,四年前柳氏派人来毒杀自己的事情,但转念一想,高门大族里的骯脏事,或许有很多都隐藏在那种脂粉之下,自己如果想要强行撕开,那也没有什么用处。毕竟在先前的交谈中,他能感觉到这位初次见面的父亲,对自己犹有几分真感情。 看来当初将自己送往澹州,是因为害死母亲的仇人还在京都的关係。 想到这里,他的唇角浮起一丝苦笑——自己真的要和那个病重的女子结婚?此时看来,倒是自己在对那姓林的小姑娘用诡计心思。 好像真是一个很可怜的小姑娘。 他决定找机会去看看那位林家小姐,做了这个决定,他的目光復又落在随意搁在墙角的那个狭长的箱子上,有些好奇,那把钥匙会在什么地方。 真气缓缓流淌,因为旅途而停止了数十天的修练,又悄无声息地开始了。在进入冥想前的那一刻,范閒想到初初见面的父亲,心中涌起无数的疑问。 当范閒第一次在京都范宅里辗转反侧时,司南伯范建也在书房里发呆。这是十六年来,他第一次看见范閒,看到那张干净漂亮的脸庞,范建陷入某种回忆之中,久久无法自拔,嘴里喃喃道:「小叶子,你的孩子已经长大了,果然和你当年一样,年纪小小,却像是知道所有的事情……陈萍萍还是反对他来京都,所以我趁他休假的时候,把閒儿唤回京都,有人保证过,叶家的产业一定能回到他的手里……」 灯光耀在中年人肃正的面容上,他轻声说道:「放心吧,在庆国之内,还没有谁敢伤害他。」 ———————————————————— 天光透过云影铺洒而下,时亮时黯,道路两旁的老树抽出新枝,在风中轻轻摇晃。已是暮春时节,山脚湖泊里小荷初展容颜,碧嫩一片。 范府的马车在道路上缓缓前行,前后跟随着护卫,看上去颇有几分声势。 车厢里却很是安静,范閒半闭着眼睛,若若正小心地剥去枇杷的薄皮,然后将微微酸甜的果肉送到哥哥唇边。 范閒张开嘴,一口吞下,酸的他连忙嚥了几口口水。 范思辙满脸不可思议、惊恐地望着这一幕——自己这位十五岁的姐姐,棋琴书画无一不精,在京都上层社会中大有才名,一向眼高于顶,如冰山不化,让无数才子贵人哀声叹气——居然……居然会如此小意服侍那个叫范閒的傢伙,居然会亲手剥枇杷给他吃! 范若若根本不知道自己望着兄长满脸崇拜的神色,已经一丝不漏地落在了弟弟的眼中。她只是下意识里想让兄长舒服一些,因为她认为兄长这十几年来澹州边地,想来是很吃了些苦的,这次好不容易入京,却马上要娶那位林家小姐——在小姑娘眼中,这世上原是没有哪家女子是能真正配得上自己哥哥的,更何况林小姐如今身体又是那般模样。 虽然如今在京都里,范家大小姐的才名早已远播四方,但在她自己心中,自己还是那个在澹州别府,听鬼故事的小丫头。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哥哥胸腹中自有万篇诗书,至于信中托辞的什么曹公、苏翁……范若若想到这里,微微一笑,看着面前的哥哥,心想明明你才气纵横,为什么却不肯让自己告诉别人呢? 范閒也很享受兄妹温暖的感觉,半闭着眼睛,也知道妹妹早就猜出石头记之类的文章是自己「写」的,只是在思考另外一些问题。 京都范府的情形与自己入京前的预料有所出入,至少柳氏看来从四年前那件事情里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教训,所以现在很安份。而那个传闻中异常蛮横的纨裤弟弟,似乎也很服若若的管教,也没有让自己特别受不了的地方。 家庭还是蛮幸福的嘛。 …… …… 范思辙此时好奇地看着范閒的脸,他承认这个异母兄长比自己要长的好看许多,但是他心里依然强烈地认为,范家,只有自己才是正牌的少爷,面前这位,只是个外人罢了。 可是想到自己的姐姐 ,那位一向清淡如菊的姐姐,自己一向无比佩服的姐姐居然如此崇拜范閒,范思辙有些纳闷,心想,莫非这个叫范閒的,真的有很了不起的地方? 「这条街上还没有人敢惹我。」骄傲的范思辙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大四岁的傢伙,傲气十足说道:「你才来京里,我带着你玩两天。」 范閒懒懒地半靠在软软的垫子上,听见这话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本来是想让妹妹带着自己去看看京都的风光,怎么也料不到,范思辙这个「弟弟」居然不请自到,而且非要赖在马车上。 「喂,我说小傢伙,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们。」他问范思辙。 范思辙嚷嚷道:「别叫什么小傢伙,我才是范家的正牌少爷。」 范閒奇道:「你不觉得你这么叫嚷,会显得自己很没水准吗?就算你怕我争你的家产,也应该玩些阴的才对……」他摸摸弟弟的脑袋,微笑继续说道:「还是和你妈多学学。」 范思辙看着这张漂亮面容上的微羞笑容,不知怎的,却无缘无故害怕起来,身子往后一缩,躲到范若若身后,心想这个傢伙也太古怪了些,怎么说话如此肆无忌惮。 说话间,马车来到京都一处热闹所在,此时正是午时,街上行人不少,道路两侧的酒楼开门迎客,呦喝声并着饭菜的香气入帘而来,诱得范思澈嚷嚷着要吃饭。 籐子京进酒楼去订位子,范思辙和范若若在几个护卫的保护下,去街边的食摊买面人儿。范閒却半蹲着,在酒楼下方看着那些廊柱上的纹饰啧啧称奇,这些纹饰笔法华丽,点金涂彩,炫彩异常,和自己前世在书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两个护卫离他有段距离,暗中看着四周。 正此时,一个穿着普通的中年妇女抱着婴儿,像做贼一样地磨蹭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道:「要书吗?都是八处没有审核通过的。」 这个场景让范閒觉得很熟悉、很温暖、很感动,很有家的感觉。他抬起头来,柔情无限问道:「是日本的还是西片?」 -------------------------------------- 红宝书 监察院,才允许刊行于世。前些年,文英总校处的职司被收了大半归教育院,但依然还保留着对于民间私印图书的审核权。 所以像涉及到人体艺术描写、暴力美学渲染、未经陛下允许的改革建议之类的文章,是不可能通过八处审核的。但是不论哪个世界的人类,对于性、暴力、政治,总是有着令人瞠目结舌的狂热爱好,所以应运而生,自然也出了些地下书商。 政治书论一般没有书商敢碰,但像怡情阵之类的风月小说,却是大量地抄印了出来,经由不同途径进入不同的城市,再送到需要它的市民手中。 抱孩子的大婶,无疑就是这个流通渠道的最后一环。 整个京都,大家对这种场景早就看的习惯,也没有人会大惊小怪,连官府都睁一隻眼闭一隻眼,更何况深受其益的民众们。 「公子说的啥?」那位卖禁书的大婶明显不知道av这种美妙的存在,瞪大了眼睛发呆。 范閒笑了笑,问道:「有些什么书?」 中年妇女将孩子换了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本约摸八寸见方的大开书,书页全红,看上去装祯确实不错。范閒只是有些讚叹,抱着一个孩子,这样大一本书放在衣服里,居然没有折坏书角。 「最近京都最流行的小说。」中年妇女神秘兮兮说道。 范閒接过书来,自然不会将对方的故作神秘看在眼里,微笑着翻开一页……然后脸色顿时变得十分精彩。 这书封面并没有名字,扉页里却写着四个大字:「风月宝鉴」。 再翻一页,便看见以下文字:「谁知这媳妇儿有天生的奇趣,一经男子挨身,便觉浑身筋骨瘫软,使男子如卧绵上。」 范閒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他一眼便瞧出这是何书,这自然是自己抄给妹妹的红楼梦。扉页上那段文字,出自第二十一回,俏平儿软语救贾琏一节,讲的是多姑娘的故事。 那中年妇女以为这漂亮小哥心动,低声笑道:「这只是文中一节,精彩的还在里面。」 话说前世之时,范閒常年躺在床上,身体不便,自然不方便劳烦护士妹妹给自己翻黄色小说看,所以只好将红楼梦这节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全凭这多姑娘「书中玉姿」让自己的大脑告了无数番消乏。 今日在京都闹市之中,忽然看见这段熟到不能再熟的段落,怎教范閒不大吃一惊,感慨连连,只是不明白,明明只有自己与妹妹知道的红楼梦,怎么就已经印成书,开始在大街上面开卖了。 连价也没有还,范閒取出银钱付帐,一点也不心疼,这些银子都是在澹州的时候卖报纸得来的,用的豪奢爽快之极。 待那中年妇女满脸欢笑走开后,范若若才领着范思辙来到酒楼前,范思辙的手里没有面人,却捏了个糖人儿在舔着。 「刚才做什么呢?」范若若微笑问着兄 长。 不等范閒答话,范思辙已经一脸冷笑讥嘲道:「我看见了,他在那女人手上买了本书,也不知道避一避,在大街上买这些不堪入目的东西。」 范若若微微一怔,不知道怎么回事。范閒此时心里却想找个地方问问妹妹,所以也懒得与小子说道,正好籐子京出楼禀报说包厢已经腾出来了,范閒便一拉若若微凉的小手往楼上走去。 范思辙一愣,舔了口糖人,赶紧又跟了上去。 酒楼的人很多,三楼却很清静,只是包厢也早订满了,看来籐子京能搞到一个隔间,能力确实不错。范閒觉得自己找老爹要了他来,确实是个很正确的决定。 坐到桌边,范閒看了一眼眼睛正骨碌碌转的范思辙,微微一笑,也不避他,将手上那本红页书籍递到妹妹手中。 范若若微微皱眉接了过来,只翻开扉页,眼睛里便出现了吃惊的神色,再翻了几眼,更是震惊,赶紧回头紧张解释道:「哥哥,我也是第一次看见。」 范閒笑了笑,安慰道:「我又没怪你。」他早就猜到,妹妹一定会将自己抄写的红楼梦订成册子,而且一定会忍不住给自己的闺中密友分享,只是心想,若若的闺中朋友,想必都是王族大户之家的小姐,就算稍有流传,也没有传到世面上的道理。 直到今天在街上看见这本红楼梦,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依然是低估了盗版商的强悍程度。 范若若回忆了一下,想起了一椿事情。去年她才将前面的六十八回红楼梦全部订在一处,正搁在自己的闺房里用硬木压着,偶尔有一天,靖王爷家的柔嘉郡主来府里閒叙,偏巧看见了这书,拿起来后便再也不肯放过,说是要带回府去。 但在范若若心头,这是哥哥心血之文,怎敢放到府外,万一有所遗失怎办?所以任由柔嘉郡主如何苦苦哀求,甚至是发起了脾气也没有答应。最后还是靖王妃想了个办法,让王府里的女官过来抄了几天。 事已至此,范若若也不好再做阻拦,便由她去了。谁知这本书一传十、十传百,竟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暗中在各王公府邸间流传着。 然后又流传到了市面上。 「没有人知道是我写的吧?」范閒接过书,翻了翻,发现作者名写的是曹雪芹,略觉安慰。 范若若自责道:「哥哥视名利如浮云,我不慎将这书流传出去,已是大错,哪里还敢透露这书出自你的手笔。」 视名利如浮云?范閒尴尬笑着,揉了揉妹妹的脑袋,却发现自己不慎将小姑娘头上的髮式弄乱了些,赶紧道歉,又开解道:「我既然写了出来,自然准备让世人去看。」想到先前出的银子,又有些肉痛,叹息道:「只是没料到居然让盗版商人吃了头啖汤,可惜了白花花的银子。」 兄妹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小二开始上菜,所以便住嘴不提。 正此时,二人却同时注意到范思辙突然从安静中挣脱出来,望着范閒的眼光有些震惊,口齿有些不清,羡慕道:「那本书是……你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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