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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尽管尚空山努力了，但有的时候不是努力就可以的。
尚空山知道，所以查成绩那天，他爸妈在欢天喜地的时候，自己默默的编辑了条短信问他考了多少。
想了想又删掉，想什么呢，尚空山想，自己当然不可能和他在一块儿了。
他想起来，自己是小狗，小狗即使被丢掉也不能有怨言的。
可能他还不是一个合格的小狗吧，他想，为什么有些难以呼吸呢。
醒醒吧尚空山，他努力地平复心情，你早该知道这样一天的到来吧。
手机在震动，是陈治，天，不要再来找了！陈治说，我682，你呢？
我呢？尚空山想，我啊，我过线了。
看，他们的差距了然，隔壁屋的爸妈还在因为他过线了欢天喜地的通知亲属，陈治呢？682，他应当为他高兴的，他也由衷地为他高兴，可他的私心告诉他，他不该。
尚空山想，今后该怎么一个人过呢？
接下来就是报志愿，陈治很兴奋的跟他说自己能上河清大学，那里物理专业顶尖，而尚空山则说我要冲一冲长洲理工，学会计。跨越之大，一个在北方，一个在南方，隔了十万八千。
尚空山说，“没关系的小治，我会常去看你的，你也要来看我哦？”
陈治有些不开心，他说，“好吧，异地恋几年，我们回香城，一起找个家。”
尚空山有些开心，“好！小治，最喜欢你！”
陈治回，“乖，南方热，记得多带几件薄衣服。”
尚空山立马又支楞起来了，开心敲下四个字，“好的宝贝。”
是的，他就是这样的相信着本来就是自己的飘渺的感情，然后轻易许诺。
在那个时候的他眼里，未来还是美好的，因为他会考上尽管不是自己喜欢的专业，但也是比较厉害的大学，而陈治则是顶尖大学的顶尖专业，学的又是自己喜欢的东西。
他那时候突然萌生了一种对陈治的嫉妒心，而自己也敏锐的察觉到了，陈治想要的基本都得到了，似乎是人生赢家……这样不行，他想，不可以嫉妒陈治，尚空山摇摇头，他是喜欢他的！这点毋庸置疑，可是他不懂的是，为什么这份喜欢让他变得畏手畏脚的？像是怕惊扰了一个正在午睡的人那样，他轻轻敲下几个字，“我好喜欢你呀，你喜欢我吗，小治？”
尚空山不懂，喜欢成了枷锁，就是爱了。
陈治不回。
理所当然，尚空山心想，理所当然了，他不会回的，你死了心吧。
可是心底又有声音响起，死心？什么死心？我才不会死心，陈治喜欢我，他只是……
找不出借口，尚空山苦涩地笑。看不到消息？上一秒还在呢。有事去忙？起码说一声吧。
息屏，开屏，手心出汗，他默默的等待一条消息，像是不安的人等待一颗救命的药。
“当然。”
仅仅两个字，让他高兴的发抖，像是才确认了关系的那天，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样的直男被掰弯的0号很少有人要，但是既然陈治说他要了，那尚空山相信他。
没错，陈治既然给了，他就要相信。
他说，真好，录取通知书下来你要请我吃饭。
陈治回，怎么不是进步神速的某人请吃饭？
尚空山嘿嘿一笑，我不管，谁让小治好几次扬言要请呢？
陈治回，好吧＝。＝
开开心心关上手机，尚空山期待着那天的到来。
02
他没想到的是那顿饭吃的无比尴尬，陈治那时才发现脱离了校园，自己什么话题也聊不出来，只知道成绩，校规校纪，老师这一类，而尚空山则活跃很多，一直不停的在主动找话题，陈治有的时候很难接上他的话茬，边吃饭边笑笑就当这话题过去，很难看不出有种敷衍。
陈治悲哀的意识到，高考，真的是一场西飞东走的离别。
“小治，”尚空山叫他，“小治？”
“啊？嗯…”陈治回过神来，“怎么了？”
尚空山说，“没什么，就是问问你虾滑要不要下了？”
陈治忽然有些不耐烦，他皱起眉毛说，“下呗。”
尚空山觉得那种小心翼翼的劲儿又回来了，他又变成了那个战战兢兢怕被抛弃的小狗，他说，“好，那我每个锅都下点。”
陈治点点头，虾滑在锅里咕嘟咕嘟翻滚了几秒，他坐不住，说，“我去趟厕所。”
尚空山说好。
没想到陈治把账结了。
尚空山面对着一众还没下锅的食材干瞪眼，他问陈治，“你不吃了？”因为向来，陈治都是吃完饭再结账的。
陈治点点头，嗯，拿出手机开始暴力输出，一通乱点乱划。
尚空山小声问，那这些可不可以打包啊？
陈治没抬头，“可以，随便你。”
尚空山努力装出一副开心的样
子说，“好！那我叫他们拿几个盒子。”
一顿饭就这么不了了之，晚上分开的时候，尚空山站在原地，一直看着陈治离开的背影，心乱如麻。
陈治到家给他发消息说，我到家了，要不我们搬出来住吧，还有一个月，我想跟你住一起。房子我看好了，你拎包入住。
尚空山回:“太突然了，为什么？”
陈治又没消息了。
尚空山放下手机，还是乖乖打包好了行李，然后去做他妈妈的思想工作。
“妈妈我可能要去男朋友家住几天。”尚空山尽力自然地说。
“喔，男朋友？”他的妈妈有点惊讶，“你是gay？”
尚空山点点头。
“嗯，好啊，记得开学之前会来就行。哎……”
尚空山刚要回屋，被妈妈叫住了。
“？”
“你那个男朋友……”尚空山的妈妈好奇地问，“有照片吗？”
尚空山:？？？
本以为会很麻烦的……没想到就这么出柜了，尚空山躺在床上，开心的拿起手机来说，“我跟我妈说了关于你的事，她还挺开明的。”
陈治很久不回，直到尚空山晚上要上床睡觉的时候，陈治才突然来了消息：御花苑10栋，我等你。
03
尚空山连忙换好了衣服拿了行李打了个滴滴，赶到的时候陈治正在门口等他。
“来了？”陈治面色不太好看，夜色中灯光下看还是红的，头发也有些凌乱，看样子刚跟谁吵过架。
只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吵架，他就在刚出成绩那会儿还嫉妒过的人为什么现在却是这样软弱的抱着自己，而这个人是陈治。
他有些懂，又有些不懂，他懂，是不是自己的喜欢太过任性太过沉重了让陈治无法呼吸了？他不懂，陈治是嫌他哪里不好呢？
他说，“小治，怎么啦，是我惹哭你啦？对不起，是我的错……”
陈治抬头看他，突然笑了，揉揉他的脑袋说，“你的错？”他的声音有些沙哑，错哪儿了？错在喜欢我？想跟我出柜？”
尚空山睁大了眼睛，“没有没有！怎么会？我喜欢你就是我喜欢你，就是想跟你出柜，才不是错误呢！”
陈治愣了愣，叹口气说，“有的时候你比我勇敢许多，也幸运许多。”
尚空山愣了，他说，“小治，这里蚊子多，能不能进去说呀？”
“好。”陈治摸了摸他的头，挑了件行李拎着进了屋。
陈治家家大业大，这房子独栋的，两层，他这次也是挑了一栋比较远离市中心位置的，尚空山嘿嘿一笑，“小治，想度蜜月啦？”
陈治随意的嗯哼一声，放下行李，“这么晚叫你出来真对不起。”他突然诚恳地说，“要是没有我，你今晚可能睡个好觉的。”
“谁说的！”尚空山灵机一动，“和小治睡才开心呢！”
陈治笑了笑，“真的呀？”
奇怪，以往这个时候，小治早就给他一种危机感了，但现在没有，小治身上有一种……很累很累的感觉。
尚空山开口道，“小治，要不我们洗个澡睡觉吧。”
陈治摇摇头，“我洗过了，你去洗吧。卧室在二楼左边。”
尚空山默默收拾好行李，“好。”
04
两人的生活算不上是蜜里调油，反而恢复了没确认关系时的冷清感，不知道为什么，尚空山觉得陈治在有意无意的躲着他，但是又在关键的时候，陈治能给他一点回应。
总而言之，尚空山得出结论，陈治因为某些事对自己不那么感兴趣了。
可是为什么呢？当他有了这个疑问之后，他就会憋不住的去想，索性还是问陈治。
陈治一开始别扭的很，什么也不说，后来才透露一点，他妈妈的事。
尚空山说，你妈妈不同意你去河清？
陈治摇摇头说不是，是我妈恐同。
尚空山没想过会这样，他以为陈治已经是gay的情况下，他的家里人自然会知道。
但是心底又有个声音说，你干嘛这样想，他也是普普通通一个高中生，家里人也跟你一样保守啊？你出柜之前不也战战兢兢的吗？
是啊，他想起那天晚上陈治说的，有的时候，他真的比陈治幸运多了。
他忽然很想抱抱陈治，尽管有些自私，但他还是抱了，缩在他怀里，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背，说，没关系的，小治，没关系的。
在那以后他们两人便恢复正常生活了，两人都绝口不提这件事，仿佛是什么不能踩的禁区。他们没完没了的做爱，饿了就吃点东西，渴了就喝点水，点外卖，打游戏，通宵，日子过的颠黑倒白，两个人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
直到有天，陈治先开始说这样不对的。
怎么不对？尚空山问。
这是逃避，陈治说，我们不能逃避。
尚空山深深
的看着他的眼睛，他说，“好。”末了又说，“今天别点外卖了，小治，陪我去趟超市买菜吧。我想给你做饭。”
陈治愣了愣，“好。”
“想吃什么？”尚空山走在一众生鲜之间，后面跟着个推着购物车的陈治，陈治说，卷心菜吧，再炒个西红柿。
“怎么想吃西红柿？”尚空山随口问。
陈治说，“因为你做的西红柿好吃。”
尚空山挑了几个西红柿放塑料袋里拿去称重。
“还有什么？”
“在挑几个鸡蛋。”尚空山自我陶醉在“做饭很好吃”里，说道，“这就是西红柿炒鸡蛋的爱情。”
陈治默默无语。
一个月的同居生活很快结束，等回到家中的时候，陈治似乎胖了点，还变得过日子了许多，这些小变化他的母亲都看在眼里，心里也知道前几天可能是自己做的不对，便把陈治叫到身边来说了一大堆，大意就是，上次吵架是她的不对，这一个月她已经反省了，不能因为自己恐同就这样反对儿子的恋爱。
陈治笑了笑，“妈，没事，我理解你，毕竟社会环境在这里，你这样想也是很正常的。我也做错了，不该一怒之下跑出去的。谢谢你的理解，我收拾收拾去准备开学了。”
05
开学。意味着两个人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见不到了。
尚空山坐上飞机之前给他发消息，“要记得想我哦。”
陈治回，“好的，想你。”
尚空山没有回复，可能是上飞机了吧。
他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的几个月里，经历的却是逐渐的失联，一开始是简简单单的一条消息忘了回，后来是发一大段，不回复，石沉大海，一开始还会定期打视频，到后来连消息也不发。
陈治看了看朋友圈，尚空山发了条朋友圈，很开心的一条动态，是他和朋友们的合照，但是，他不回消息。
陈治彻底炸了。
他当然没有不理智到直接删好友或者拉黑那一步，但他连夜订了去长洲的机票和学校附近的酒店。
然后当他出现在学校的宿舍门口时，尚空山的舍友们大喊，“傻狗山，你对象来了！”
“什么？”尚空山才从屋里出来，裹着大衣，“什么傻狗……小治？”
尚空山看见陈治眼都直了，直接扑上去说小治你怎么来了，陈治揉揉他的头说，“乖，我们回酒店再说。”
陈治一路什么话也不说，尚空山就这样跟着低气压的陈治回了酒店。
06
“咣。”关上门，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陈治默默走过去关了窗帘，打开灯和暖风。
“小治？怎么不说话呀？”尚空山还有一点点开心，他没想到小治会这样给他惊喜，来长洲见他，可是他没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按理说不是什么纪念日，小治是想我了才来见我的吗？尚空山想。
“尚尚。”沙哑的嗓音一开口，突然有种陌生的熟悉感，他很久没有这样叫过自己了，但紧接着，他看到陈治的表情，本能却告诉他要有危机感，他叫他，“小治？”
陈治果然开始发难了，他先是很有礼貌的问，说，“这几天怎么不回我消息？”
“啊……”尚空山这才反应过来，“可是小治，我下课，好累啊……”
陈治一步步紧逼，“是吗？那我给你发消息不累？”
尚空山这才意识到这股低气压是陈治身上传来的，他一步步后退，陈治却跟上来，剥夺了他的所有空间，他低下头，发泄似的咬上尚空山的嘴唇，然后狠狠的用舌头侵犯他口腔每一个角落。尚空山几乎不能呼吸，但他又不敢推开陈治，他怕现在把陈治推开了，陈治就不要他了。
陈治亲完了又说，“你看，你每次都这样，”他说，“你搞的我没办法，你总是不生气，搞得我像个小丑。是不是我怎么样你都不在乎？是不是我怎么样你都会爱我？”
尚空山懵了，他没想到陈治会这样想，一时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上来，不受控制的红了眼眶，眼泪一滴一滴流下来，说，“怎么这样？我什么性格你不是最清楚？你现在又要过来说我不爱你？”
陈治见他哭了，有些暴躁，仿佛自己成了恶人似的，心想索性恶人做到底，便说，“你他妈别哭行吗？想让我强奸你吗？”
尚空山睁大了眼睛，点点头说，“好啊，你强奸我，我差点忘了，你本来就是一直在强奸我！”
“强奸？”陈治撕扯着脱下他的衣服，愤恨的咬上他的乳头，胸膛，脖颈，“尚尚，我们这是你情我愿的，”他趴在他耳边说，“你喜欢我，这是合奸。”
进入是没有润滑的，格外粗暴，所以生疼。但是疼却更让他记住这些，记住这些被放大的细节，他说的都对，不是强奸，是合奸，只是做爱早就不单单是做爱，而更像是一种铭记这一次的仪式，他们需要一种粗暴的方式来确认彼此的存在，而做爱，则是方式之一。
尚空山那次哭了，哭的很
凶，一个劲的往陈治怀里钻，陈治无奈的亲了亲他的额头说，“乖，下次不了。”
“真的不了？”尚空山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真的。”
07
两人自那以后又恢复了以往的黏糊，虽然与高中不同的是，多了一些自由的味道，但他们却彼此相信着，他们是爱着彼此的，而这份爱可以持续到很久之后，至少大学读完之前，他们是不会分手的。
end